短视频新闻研究不可短视——短视频新闻的生产、传播与运营 ...

虾米无名

在短视频的风口上，主流媒体也纷纷做起来了短视频新闻。短视频新闻跟报纸新闻、广播新闻、电视新闻到底有什么区别呢？大家都在积极探索，有的媒体已经找到了流量密码。然而，在探讨短视频新闻恐怕要从它的载体说起，或者说从影视新闻这一特定媒介形态的新闻说起。
从影像来说，许多人认为视频新闻是脱胎于电视新闻，其实还有更早的电影新闻。中央新闻纪录电影制片厂成立于1953年，新影厂前身为成立于1938年的延安电影团，是中国唯一生产新闻纪录影片的专业机构。记得我小时候看电影时，常常在正片放映前放映几条新闻纪录电影《祖国各地》。新闻记录电影兼有新闻和纪录片的属于，由于电影生产和播放渠道的原因，时效性并不很强。
在上世纪后期，随着电视的普及，电视新闻逐步替代了电影新闻。但我们发现中美的电视发展不太一样，美国电视受广播影响较大，注重资讯的传播；中国电视受电影影响较大，更注重影像的呈现。电视脱胎于电影，也让中国电视新闻更注重影像表达，往往忽略了新闻这个最基本的属性。


当年，时任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副台长杨伟光调任中央电视台任台长（当时央广是副部级单位，央视是正厅级单位），他发现电视新闻居然不能当天播出，于是他下令当天新闻必须做到当天播。可见新闻的属性在当时的电视新闻中得到重视。此外，电视人往往迷信影像的直观真实，然而由于新闻的复杂性和多变化，眼见并不一定为实。
尽管有视听元素的加持，电视新闻在影响力从没有超越报纸新闻。对于新闻来说，电视新闻与广播新闻一样，只不过增加了新媒介。2013年一款叫做快手的短视频APP上线。2016年9月北京字节跳动上线了一款时长仅15秒的超短视频，叫做抖音，定位为“记录美好生活”。很快，抖音快手成为短视频领域的两大主导平台。
超短、竖屏，十分吻合移动互联网的碎片化传播和手机使用的便捷，对于用户来说形成了一种沉浸式体验。于是，有学者把这种体验移植到短视频新闻上，提出短视频新闻：从事实导向到体验导向的观点（常江、徐帅，2017）。然而，在过分强调短视频属性的同时，却出现短视频大热而短视频新闻遇冷的窘迫。
今年9月15日，抖音在上海举办了第二届创作者大会上字节跳动CEO张楠宣布：“截至2020年8月，包含抖音火山版在内，抖音的日活跃用户已经超过了6亿。”快手在今年2月宣布的日活是3亿、微信小程序近日宣布的日活是4亿。如今的抖音是仅次于微信、支付宝这样级别的应用了。面对这样主流平台，主流媒体没有道理不入驻。
2018年6月，湖北日报开通了官方抖音号，但经过一年多的努力，直到2019年7月湖北日报官方抖音号粉丝只有5万多。当时，他们认为不成功的主要原因在于，短视频这种形态与纸媒“气质不符”，是难以克服的短板、弱项，一度还产生了放弃短视频新闻的想法。如果是这样，他们就会像腾讯微视那样错失良机。
2020年1月22日，湖北日报抖音号发布短视频《这真的真的是一个很好的消息！湖北首例！武大中南医院新技术成功救治新型肺炎患者》，这条新闻性极强的短视频迅速火爆，播放量达到了3.29亿，点赞1374万，留言57万条。正是这条短视频让他们一下领悟到：“原来，短视频不是视频”。


其实，“短视频不是视频”的说法并不严谨，他们还要做深入的分析。于是，他们对湖北日报抖音号在新冠肺炎疫情初期的50条高流量短视频进行分析，发现这些短视频中有28条使用的是纯图文素材。由此他们找到了更为科学的解释是，资讯类短视频可以不靠视频影像取胜，它的核心要素是新闻资讯。
其实，视频新闻与报纸新闻、广播新闻和电视新闻在本质上都是新闻第一，其他第二。由此，湖北日报抖音号从从影像思维回到了新闻思维。清华大学刘明建教授也有类似的看法：视频不等于影视，视频更不是媒介。他还认为视频新闻与新闻视频就是两个不同文本。前者就是新闻，后者可以归入泛新闻。
将短视频新闻作为新闻资讯来生产，以新闻思维主导短视频剪辑制作。新闻报道，恰恰是省级党报的长项、优势所在。湖北日报的短视频新闻自此一马平川，一发不可收拾，如今其抖音用户4000万，快手用户超700万，这家省级党报成为双料冠军。作为省级媒体抖音号，它仅次于四川广播电视台的“四川观察”抖音号。
截止10月5日，四川观察抖音号粉丝4704.8万，湖北日报抖音号4122.8万。相比之下，四川观察除了视频新闻外还有新闻视频，也就是说它有更多泛新闻的内容。也就是说，短视频新闻除了遵循新闻传播的基本规律外，还要遵循短视频的传播规律。那么，短视频新闻爆款的流量密码是什么呢？


湖北日报认为，真正的流量密码是广大网友的心。爆款传播的底层逻辑，其实是普通的、大众的、易懂的，要以互联网思维推进产品生产，做到简单、极致、易扩散。就此，他们破译出短视频新闻爆款的六组密码：1、“爆点”藏在新奇点里；2、“爆点”藏在标题里；3、“爆点”藏在重要节点里；4、“爆点”藏在热点里；5、“爆点”藏在话题里；6、“爆点”藏在情感共鸣里。
不过，无论湖北日报抖音号还是四川观察抖音号囿于抖音的超短视频，所以都是时长很短的告知性新闻。其实，抖音时长早已不限于15秒，除了60秒长视频以外，抖音还推出了2分钟、5分钟视频，但是这两种视频没有全面开放开通的权限，需要满足一定的条件才能开通。
晏青等基于“人民日报”“央视新闻”“澎湃新闻”官方微博视频内容分析发现，短新闻生产的源媒体特征明显，出现去故事化、去播报化、记者弱化的新闻形态，在侧重展现新闻的“经过”和“结果”的基础上兼顾新闻完整性。他们还发现主流媒体的短视频新闻实践在视频来源上特征迥异，在技术形态与新闻要素使用上趋同。
也就说短视频新闻出现同质化现象。2019年 7 月 29 日，央视移动端推出《主播说联播》，时长通常在 2 分钟内，联播主持人结合当天重大消息、突发事件或热点新闻，用通俗、个性化的语言出镜口播进行评述，传递着主流的价值、观点和态度。这让短视频新闻的形态变得丰富起来，也增加了短视频新闻的深度。
再说说短视频新闻的运营。目前主流媒体抖音号粉丝数最多的前两位分别是人民日报抖音号1.6亿粉丝，央视新闻抖音号1.5亿粉丝，接下来就是省级媒体四川观察和湖北日报了。“四川观察”的制胜三宝： 泛新闻、超时空、抢热点。 其实每家媒体都要根据自己的战略定位和平台调性制定运营策略。
由于不允许自媒体做新闻，主流媒体短视频新闻主要还是PGC，但在泛新闻视频中在可行信源条件下还是可以采用一些优质的UGC作品。比如在上海封城期间，人民日报视频号就转载了上海一位医生用无人机拍摄的《上海24小时，获得很高的播放量。由此可见，有选择有甄别地使用一些UGC可以扩大新闻来源。
对于地方电视台和县级融媒体中心往往同时还要做电视新闻，大屏与小屏能否兼顾？横屏与竖屏能否兼容。笔者在新闻采集是可以兼顾的，但后期编辑还是要分开，做惯电视的人往往做不好新媒体小编，他们缺少网感。横屏与竖屏可以兼容，但效果不好，横屏在抖音平台上是不推荐的。因此做短视频新闻还是使用手机拍摄更好。


最后说一下短视频新闻的变现，据说都不太理想。其实在新媒体上，新闻是不容易直接变现的，加上内容不垂直也难以深耕。由于没有相关数据，只能凭观察简单分析一下，以上两个抖音号都有商品橱窗，里面有好物推荐和种草视频两个版块。短视频种草，直播拔草，湖北日报抖音号的带货口碑是四星半。
也有人提出短视频新闻做植入推广，笔者认为对于时政新闻是不合适的，不仅生硬而且会削弱其公信力，得不㑽 失。诚然，短视频新闻还是以社会效益为主，在短视频的生态中短视频新闻主要还是做关系产品，当然短视频新闻变现还是有潜力的。不过，新媒体变现主要还是靠生活服务，垂类账号有更大的变现空间。
随着短视频的发展，相关研究也随之增多。迄今已有2,441篇论文，尽管短视频新闻研究针对当下新闻学面对的紧
迫议题展开了较多的探讨。然而，很多研究对新闻学研究的核心命题，还缺乏深入的分析与思考。大多研究将短视频新闻视为新闻实践的新现象、新形式，以不同的业务案例，表达相似的观点。（晏青、陈柯伶，2022）
晏青在反思短视频新闻时指出三条研究进路：1. 谨防“可见性”陷阱，重释新闻学理论新意涵；2. 区分三类认识方式（时长、应用、平台），打开短视频认知新路径；3. 把握数字新闻学范式，吸纳新闻学研究新视角。笔者认为短视频新闻研究要超越应用层面，要深入到理论本体和生态环境去探究。
比如说，基于抖音平台的短视频新闻，无疑受平台算法和用户数据的影响，而这种影响是建立在新闻消费基础上的，其背后是资本的驱动。基于大数据的推荐算法是一把“双刃剑”，一方面它能够精确传播，强化的新闻消费属性，另一方面它也让用户成为“算法囚徒”，从而弱化短视频新闻的舆论导向。